日色光華。櫻舞雪

☆特傳冰漾，依然庫存文w

以上

正文：

＊

「學長，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

他背對著你、嘆了口氣，低著頭、斂著眉，語氣平淡而緩慢的提出分手的要求。垂在身旁的手卻緊握成拳，倔強地不讓眼淚流出。

「褚？」你驚訝的回過身，試圖抬起他的下巴面向自己、就像平常一樣，卻被他躲開。

抓著你的手臂讓你轉回背對自己的姿勢，他低頭、微微靠著你的背心。

皺眉，你明顯的感覺到身後那人的身體正顫抖著，卻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你不過是出了一個不算短的任務回來而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而自己甚至連發生了什麼是都不知道！

你很焦慮、甚至不安，「被隱瞞了什麼」這點令你感到煩亂，尤其是被隱瞞的還是跟褚冥漾有關讓你更煩躁。「褚？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他沒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褚，不管是誰、不管他們說了些什麼你都不要管，那些統統不重要，你只要相信我、相信我們的愛，相信我們可以我們就一定可以，不需要在意、不要去聽那些閒言閒語，懂嗎？」

你忽然懂了為什麼你任務回來之後他卻沒有急著過來找你。

既意外、卻又不意外。

一直以來懷疑、不看好你們的人始終還是佔了多數，而他們反對的原因你不用想也知道——不就是那些什麼精靈與妖師啊、白色種族與黑色種族之類的問題嗎。

總是嚷嚷著「妖師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妖師只會帶來災厄」，甚至是跑來「勸」自己「不如利用這樣的機會除掉妖師一族吧」之類那些太過可笑的言語。

你一向不在乎那些種族的問題，或者說、要是你會在乎那麼當初就不會答應當他的代導人──你看見的是只有真正認識他的人才會看見的純淨，完全不同於「妖師」這身份的純粹。

你不在乎、於是你也理所當然地以為他也會如此覺得，畢竟他也都跟在你身邊這麼久了，所以你意外了他的反應、和他的決定。

你以為……不，那些終究只是你以為。

「學長……我們還是分手吧……」

但你還是聽見了他微帶哽咽的聲音，雖然他已經盡力忍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能像平常一樣冷靜。

「褚，」低沉的語調，你問了一個你可以預見答案的問題：「為什麼？」

你以為你會聽到他說「因為妖師不應該和精靈在一起」，但事實上、他說的卻是：「因為我不愛你了。」

「……什麼？」

「因為我不再愛你了，因為我累了……愛你好累。」

抱著你手臂的那雙手慢慢放開，你迅速的轉過身、看著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點不一樣的表情。

卻、只看到他淡漠的表情，就像只是在說著「今天天氣真好啊學長」那般平常的口吻。

一一一點也不像他，不像你認識的、那個有點畏縮有點膽小，卻又堅毅的那個褚冥漾。

你所認識的褚冥漾是、就算再怎麼辛苦再怎麼難熬也會咬著牙關撐過去的個性，總是如此讓人心疼；於是你以為這次他也可以克服，況且還有你在、更何況這過程中間你們根本沒遇到什麼太大的困難……相對起那些什麼鬼族大戰、大競技賽之類的，這些情呀愛啊、不就只關乎於你們兩個而已嗎？

「對不起。」他說，然後轉身。

「褚！」你想追上前，卻發現自己無法移動腳步，似乎是被他下的言靈牽制住了腳步。

「褚冥漾！」你第一次大吼他的全名，他卻只是加快了腳步向前奔跑，沒有停下。

明明沒有下雨，你卻在地上看見了一滴水珠，就滴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

＊      　＊

你不停的尋找褚冥漾，卻發現他就像人間蒸發似的、完全失去他的消息。

就連他的朋友也是──若不是跑來質問你、你真的會以為是他們幫忙隱藏了他的蹤跡。

你很難過，或者說、你很不滿。

「褚他並沒有做錯什麼，憑甚麼他就必須背負那些惡名？」甚至、他是如此的善良。

「他沒有錯，你也沒有錯，錯的是你們的身份，和、你們相愛。」那個總是穿著白色和服、有著少女容顏的無殿三主之一，如此回答你，而你頓時啞口無言。

你還想問她「難道相愛錯了嗎？」卻問不出口，你也知道這樣不過只是在無理取鬧。

「原世界俗諺說『愛情使人盲目』，似乎是對的哪。」

「什麼意思？」

收起摺扇、用扇骨輕敲你的頭，少女有些嚴峻卻又有些無奈的說：「以前的你是絕對不會說出、也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的。漾漾那孩子、真的改變了你很多哪。」

而你一愣。

的確，以前很多人都說你無情、說你冷淡，就連你的搭檔也曾說過你實在太過冷靜、冷靜到他都懷疑你是否真的還擁有感情這種東西。

直到你遇到了褚冥漾、成為他的代導人，然後慢慢發現這樣笨笨蠢蠢的孩子卻住進了你心裡、慢慢的填補了你心裡缺空的一塊，然後、為了他犧牲自己——這些都是從前的你想像不到的。

甚至，你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栽在這樣的一個孩子身上，還在你心裡佔了極大的份量。

「扇，其實妳知道褚那傢伙在哪裡吧。」看著眼前很自在的從自己房裡拿出飲料和點心盒的聽說應該很尊貴很少見的無殿三主兼學院董事之一的少女，你很肯定的開口。

「我不知道喔，不過漾漾之前有來找過我就是了。」撐在小茶几邊，一邊吃著夏碎拿來的和菓子、扇一邊回答：「他那時後跟我說他想去旅行……你們居然變成這樣了真是令人意外哪。」語氣依然帶著一點戲謔。

「……」暗暗的翻了個白眼，你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桌上的那疊任務報告書。然後沉默。

「小子，你、真的愛他嗎？」

注視著你好一會兒，她突然開口，問的問題突兀的讓你愣住。

「為什麼這麼問？」

「你只要告訴我你的答案就好。你，愛他嗎？」

「愛，當然。我相信他也是……」

直接抬手打斷你未完的話語，扇接下去問：「那麼，幸福嗎？」而你點頭，沒有遲疑的。

然後她輕輕的笑了，「他是不是跟你說過了什麼？」你急著問道。

「他說他想去旅行，」她說，語氣明顯就是還有下文、卻硬生生停在這裡，露出一張「我想想」的表情——就你看來根本就是欠揍的表情。

看了一眼因為有求於自己於是只能隱忍下情緒不發作、而顯得有些壓抑的臭臉，扇頗愉悅的哼了哼──欺負你一向是她的興趣，照她的意思是、用她自己的方法替你發洩點情緒壓力、雖然你從不這麼認為。

「等旅行結束、等他覺得自己夠強了，也許就會回來了。」

「『也許』？」

「嗯，也許。」

又吃了一口據夏碎說是用某種極罕見的植物製成的日式和菓子，扇稱讚了幾句才又繼續說：「他只有說這些而已啦，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漾漾在哪裡。」

話才剛說完、便聽到有聲音從陽台那邊發出──轉過頭，一隻白色的鳥正一邊拍著翅膀一邊用喙啄著落地窗玻璃。

你疑惑，一個彈指讓窗戶打開，而飛入的白鳥直接停在桌上變成一封信。

信上只有字跡些許凌亂、卻還算工整的一行藍字，簡單的寫著「冰炎　收」。

而她只是把信拿起，遞給你。

他的字跡很好認──看到信的第一秒，這樣的念頭在你腦中一閃而過。你當然知道這是誰寫的。

信只有簡易的對折再對折，你打開，信裡沒有太多文字，少少的幾句話卻讓你越看越沈重。

『吶、學長，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找我，可是我不能告訴你我在哪裡……謝謝你對我這麼好，謝謝你這麼愛我，可是，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能愛你。

所以，請不要在找我了，你一定可以遇見比我更好、更適合的人。

所以學長，請你一定要幸福。』

抬頭，你看見扇正看著你，雖然臉上還是一樣有些嬉鬧的表情、卻帶了一點點的不忍心。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如她進來的方式，從陽台跳了出去。

只留你面對一室的空曠和沉默。

＊      　＊

你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你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過得好不好，但你很肯定，他是不會再回來了。

你很想他。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你的思念，儘管你總是逞強著不在提起他時流露出任何的表情、不再習慣性的脫口而出他的名；儘管你還是照常的去出任務，極高的任務完成度也如以往，金額累積起來高的嚇人──完成任務的酬勞和破壞建物的請款單都是。

你接下了大量的任務，就像他私下對你的稱呼「工作狂」般，你知道這樣不行、卻不可自拔。你說你只能透過這樣的方式來麻痺自己，讓自己沒有空閒、讓自己精神緊繃，讓自己不去想他。

──況且他也早已成長的足夠強大了，絕對有那個能力獨自旅行、並且保護自己……你這樣告訴自己，要自己放心、就不會想念。

卻，還是無法。

這裡充滿了太多和他有關的回憶，是你帶他走進這個安全卻又充滿危險的學院、這個完全顛覆了價值觀的世界，而身邊來來去去的人又有多少是兩人共同認識的？那些呀、都割捨不掉，也無法遺忘。

直到後來的後來，你無意間在自己收藏的書中看到了一張紙，看完、你也懂了，懂了他說要分手的原因。你已無法得知那個時候是否有人對他說了什麼、煽動他的情緒，但你還是懂了，他的決定和其他人是否說了什麼完全無關。

那本書是只流傳於精靈一族的詩集，用正統精靈語所撰寫而成，你曾用來教導他古精靈語、在你的堅持之下。

你終於想起前一陣子他曾向你借過這本，而那之後、他告訴你，要你有空可以去翻翻它……

你看了一遍那張相比之下極為普通的紙張，上頭有著褚冥漾的字跡，繁體中文、抄寫著的是來自原世界的詩。

詩文不長，文字也不算特別華麗、甚至看到的第一眼還有點難以反應出它是情詩，但細看、便可發現詩中透漏的淡淡哀愁。

原本不應有所交集的兩人偶然的相遇了，他們彼此相愛，他們明知彼此不適合卻仍相愛，他們曾經經歷幸福、卻必須分離——不需太過的言詞，詩的含意再明白不過、你怎麼會不懂他抄寫這首詩的意義？

而你的視線也已跟著模糊。

它說，幸福也像隻白鳥，也曾悄悄下落——

「褚，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嗎？」

「……也是、該放手了呢……」

「你說要我過的幸福，但除了你、其他人都給不了啊……」

／字數３６１７／

＊

過了好久終於把這篇寫完了，寫的過程中聽到最多的ＢＧＭ就是老師們的聲音、尤其是人發（幹）

寫後記的時候剛好講到記憶背誦相關，ㄒㄑ：「護理就是背多分啊」這句話說的真好（ＮＯＯＯＯ

不過話是這麼說、很多東西背了不理解也沒有用、我想各科都一樣吧，不單指護理這方面。

＊

噢言歸正傳，從題目中應該不難得知褚漾漾寫的那首詩是哪首，林泠的《阡陌》——

大概是上學期寫完鄭愁予《錯誤》衍生、然後寫期中考問答題的答案時又被默默的打到吧、關於《阡陌》，於是也。

看了一下日期，都超過半年了——

最初架構時是邊寫邊看著之前抄下來的穹風的《告別的年代》和＜缺口＞的字句、歌詞……不過還是沒啥相關啊到最後。

老梗果然是老梗，但果然是最好用的梗（笑

在最後再來感嘆一句，最近真的越來越喜歡刪節號「──」了……（掩面

2012/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