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光華。櫻舞雪

☆因與聿、無cp，阿因中心。正經向。

☆因為開學了心都碎了所以是開學賀文。（幹

以上

正文。

＊

　　哐噹一聲，是什麼碎裂在地上的聲音。

　　她動作緩慢而機械性的低下頭，看著透亮的玻璃在地上散裂成微小的碎塊。

　　「好痛……」

　　呢喃出聲的聲音細小而幾不可聞，她緊握起手掌，蹲下身想撿拾起那些碎片、蒼白的手卻只能穿透而過。

　　「我的……心……」

　　＊　　＊

　　廣闊的展示廳裡展出了形形色色的各式玻璃品，從裝飾用的藝品到美麗實用的器皿，錯落有致的擺放在會場空間中。

　　展示廳的前方有座小小的舞台，台上是個打扮入時卻顯得滄桑的女人，時尚的套裝剪裁合宜，手裡拿著麥克風向著台下座位上的賓客表達致謝之意——展廳裡所有的展出作品全都出自同一位知名的已故玻璃吹製師傅、藍長祐之手，而台上那位憔悴的婦人便是藍師傅的遺孀、王君文；今年正好是他逝世第五年，他的朋友特地舉辦了這場追思展，展出這些作品完成友人生前的心願、也尋找願意將這些作品帶回家的買主。

　　虞因正站在展廳後方、離舞台有些距離，穿著較為正式的黑色襯衫和長褲，胸前掛著一個識別證寫著工作人員的字樣——上個月他們系主任、也就是此次展覽的策劃人邀了幾個系上的學生來協助這次的展出，從活動前的佈置準備、活動時的協助導覽、到活動後的收拾復原都由他們一手包辦，歷時大約為四至五天的時間，雖然辛苦但卻也增加了許多經驗。

　　在女性結束了演說、將麥克風遞還給一旁擔任活動主持的同學後便由對方宣布活動開始，台下賓客也紛紛站起離座，或是走動參觀、或是寒暄交談。

　　虞因分配到的工作是擔任導覽和場內協助機動，工作內容並不算特別吃重，只要在負責的工作區域內來回走動巡視、有需要時給與協助即可，於是偶爾也會過去和負責在門口接待的李臨玥聊上幾句，倒顯得有些輕鬆。

　　——畢竟、所有到場的賓客目光幾乎都聚集在了展廳正中間的木櫃。

　　和其他擺設的展示櫃相同、木櫃上是個美麗的玻璃藝術，然而和其他作品不同的是、唯獨它在應標有價格的作品介紹牌卡旁被貼上了「非賣品」的字樣。

　　那是一顆心臟。玻璃製成的心臟，和只會在醫學相關書籍裡才會看見的人類心臟一模一樣，紅色的動脈藍色的靜脈心肌上的紋理，真實得就像是一顆活生生的心臟擺在眼前。

　　白色的卡牌上沒有作品名稱，介紹欄位也只簡單寫著這是送給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女兒的十歲生日禮物，為了這次展覽而特地將其展出之類云云。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吸引，不知詳情者只是單純的讚歎著這件作品的唯妙唯肖、而明白背後因果的只能感嘆世事無常、而後給與婦人幾句安慰。

　　「短短兩年內一連失去了丈夫和女兒，真不曉得她是怎麼撐過來的。」

　　剛剛在台上擔任主持的同學在任務結束後便晃到後面來，看著多數人都聚集在那裡、又看了眼忙著招待親友貴客的王君文，這麼感嘆了一句。

　　昨天佈置時他們便已經提前見識到了這件精心的作品，自然也被它的精細程度震懾，沒想到系主任卻在這時悠悠飄來一句「這是藍長祐生前最後的作品，送給女兒當生日禮物之後沒多久他就發生意外過世了。」讓眾人錯愕。

　　而最讓人難過的卻是主任的下一句話：「那個女孩在父親死後沒多久心臟病發也走了」，讓所有人感到驚愕與悲傷。

　　微微嘆氣沒有說話，因為父親職業和自己有陰陽眼的關係虞因相比起其他人更常接觸到這些，時間一久、雖稱不上是麻痺卻也不免覺得有些累，不過那麼一個轉瞬之間便是物是人非；然而除了接受與面對，似乎也再無辦法。

　　＊　　＊

　　活動進行的很是順利，展覽只有四天卻也成功的賣出了幾件藍師傅的作品，表情一向鬱鬱寡歡的女性終是在活動都結束後露出了淺淡的笑容向著還留在會場中進行最後收拾的師生們說著謝謝、說著等等收拾完到我家來吧，訂些披薩什麼的慰勞一下你們這幾天的辛勞，真的非常謝謝你們。

　　聽見女主人這麼說青年們紛紛歡呼了起來、清掃整理的動作也變得更快速，然而虞因卻始終將目光放在擺放有那顆美麗的玻璃心臟的木櫃邊。

　　「怎麼了？我看你今天一直在看那邊欸，發生什麼事了？」

　　拍了拍同學的肩，李臨玥跟著將目光往那邊看去、卻沒看出有什麼不同，唯一和昨天不一樣的地方也只有原本擺在旁邊的另一套作品因為被賣出而留下了一個空位，「難道說、其實你很想要昨天被賣出去的那套杯具組？」

　　「認識你這麼多年了好心勸你一句，杯具不要買太多回家放喔，不然就真的就會變悲劇了。」說著一語雙關的冷笑話，李臨玥勾起美麗的笑容，卻招來虞因的一陣白眼：「誰在跟妳杯具不杯具，反正跟妳說了妳也看不到啦。」

　　「喔？你的意思是那裡有阿飄？會來逛展覽的阿飄欸真稀奇，長得如何啊是不是很端莊很有氣質？」

　　「不要亂講話。」頓了一下虞因才又再開口，「是個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主任提到的那個十幾歲就夭折的女兒。」

　　再次瞄了一眼，女孩始終站在玻璃心臟旁邊、細細看著，眼神極為專注。木櫃本身的高度使得成人要略微彎腰才能和藝品平視，女孩嬌小的身子依附在有些矮的木櫃旁邊看過去的角度卻剛好能夠直視。

　　「是嗎？不會是剛好知道主任要幫她爸辦展覽才特地跑來看的吧？」美麗的校花隨口猜測著，一旁的同學卻朝這邊揮了揮手，「阿因、臨玥！你們兩個不要在那裡顧聊天啊，快過來幫忙！」

　　「來了！」

　　幫著同學將剩下的玻璃藝品用報紙和氣泡紙包好小心放進紙箱裡而後封箱，剛從地上站起身時虞因卻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以為是因為在地上蹲太久而導致的低血壓症狀，虞因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閉上眼讓暈眩感消退之後正打算從地上搬起紙箱，然而下意識地一瞥眼看向小女孩的方向卻讓他狠狠得嚇了一跳——女孩細瘦透明的手掌似乎打算捧起她眼前的玻璃心臟，然而她似乎卻忘了她已經不再是個「女孩」而只是靈體，踮起腳尖想將屬於她的禮物拿下來的動作卻在她伸出手後便宣告失敗：只見心臟微微漂浮起一些高度後便隨著地心引力的作用快速地往下墜落，哐噹一聲、就這麼摔碎在地上。

　　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聲響而急忙趕來的主任和王君文看見打碎的作品居然是最為寶貴的心臟時臉上血色頓時褪得一乾二淨，整個展演廳裡鴉雀無聲。

　　——他們都看見的，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人接近那個區域。

　　虞因看著那個顯得透明的女孩，臉上的表情很是錯愕、像是不曾料到自己居然打碎了最心愛的禮物一般愕然，四散噴濺的紅、藍色玻璃碎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有的更直接化為細粉，鮮豔明亮的色彩如今看來更是怵目驚心。

　　宛若血液。

　　而她緩緩伸出了手，想將碎片一一拾起卻是徒勞，透明蒼白的手直接穿過地上的碎玻璃無法碰觸，細瘦的手掌在身側握成了拳。

　　她抬起頭看向虞因，滿臉的不甘和疼痛、滿眼的悲傷和寂寞，淚水滑落臉龐流下一道道淚痕。

　　那一瞬間虞因卻感覺到了從心臟傳來的陣陣絞痛感，眼前一片黑暗、難以呼吸；明明急促的喘著氣卻感覺呼吸不到氧氣，虞因痛苦的蹲下身，多次被附身的經驗讓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大概是女孩死亡前的經歷。

　　黑暗之中腦海裡卻恍恍惚惚的浮現了好多畫面。

　　小女孩欣喜地捧著各式各樣各形各色的玻璃製品笑得很開心、揚起興奮的笑容在悶熱的工廠和一旁的展示區裡穿梭、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些彩色的盒子對著燈光照，純白的光因為玻璃瑰麗的色彩而變得美麗，映在小小的雀躍的臉上、色彩繽紛。

　　然後是媽媽端著裝飾了許多奶油和水果的蛋糕從廚房裡走出來，然後是爸爸捧著打了大大的蝴蝶結的紙盒遞給自己，異口同聲地說著「生日快樂！」。

　　那時候的他們都笑得那麼開心、那麼幸福。

　　＊　　＊

　　「妹妹……爸爸在回家的路上發生車禍，現在在醫院搶救……」

　　心臟好痛、好痛，媽媽什麼時候會回家？

　　好冷好冷……爸爸死掉的時候也這麼冷嗎？

　　爸爸、我終於可以去天堂找你了嗎？

　　一瞬間襲捲而來的是女孩疼痛的寂寞，男人死後必須一人撐起整個家的女人再無心力與時間陪伴她幼小的女兒，女孩只能一個人孤單又寂寞的待在家裡，看著全家和樂的合照懷念父親。

　　忽然而至的劇痛令她措手不及，摔倒在地上的女孩無力爬起，只能絕望的感受幾乎無邊的絞痛和窒息，直至昏厥、卻再不曾醒來。

　　「……阿因！阿因！」

　　睜開眼時看見的便是好幾張擔憂的臉環繞在虞因身邊，見虞因終於醒來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怎麼會突然暈過去？想說你如果再不醒的話就要打救護車了。」同學和主任一臉緊張的圍了上來，手裡還拿著手機隨時準備要撥出的樣子。

　　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虞因撐起身子看向玻璃心臟的方向，女孩蹲在一臉無助的看向他，手多次的做出了想將玻璃碎片撿起來的動作，卻只是不斷的穿透而過。

　　徑自站起身走過去，無視後方一票同學的疑惑和詢問、虞因蹲下來從地上撿起了那些碎片，小心翼翼避免手指被銳角割傷，捧在手中遞給了眼前半透明的女孩。

　　看著青年一連串的動作和伸出在她面前的手掌，她沒有接過、只是落下了淚，晶亮的淚水滴落在紅藍色的玻璃之上，映得女孩彷彿流下的是血淚。

　　『謝謝……』她只是、很想念媽媽而已。

　　後來虞因接受了王君文的邀請，在氣氛和煦色調溫暖的下午茶餐廳裡，聽她緩緩道來當時的情景。

　　一向只依賴藍長祐吹製和販售玻璃製品的藍家家境普通、勉強稱得上小康，然而一場意外卻讓藍家頓時失去依靠，扣除掉所有的治喪費用之後卻也所剩不多。

　　於是她只好一肩挑起了如此重擔，回到職場的她再無暇整日陪伴在女兒身邊，尤其是學童放假在家的寒暑假；所幸女孩很乖，總是待在家中寫作業、做家事，鮮少出門遊玩，王君文也就放心的讓女兒獨自在家。

　　然而誰也不預料不到的憾事就這麼發生了。

　　「我那天一直覺得有些不舒服，同事問我要不要請假回家休息我還跟他們說不用……結果下班回家的時候就看見妹妹躺在客廳裡……」

　　「我還以為她只是睡著了，想去叫醒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變得冰冷僵硬……」

　　似是又想起了當時的錯愕與心痛，王君文眼眶微紅，「對不起……媽媽應該聽同事的話早點回家的……」說著說著眼淚便落了下來。

　　顯得有些尷尬，並不擅長安慰人的虞因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抽了幾張衛生紙遞給前方的婦女，想了想、這麼開口：「她只是、很想妳而已。」

　　疑惑的抬頭，王君文有些不解，虞因解釋道：「那顆心臟是妳女兒摔碎的，她想把它拿起來卻摔落在地，後來我把那些碎片撿起時她說她很想念妳。」

　　「她現在呢？」

　　「已經離開了。」想起那時候逐漸變淡的身影，虞因輕輕的開口。

　　女孩向他道了謝然後抹乾眼淚遠遠跑開，站在展廳另一端的是個富有藝術家氣息的高挑男人、腦後還紮起了個小馬尾，牽起女孩的手笑得和藹，隔著遙遠地距離微微鞠躬。

　　他一直看著，直到那兩道身影逐漸淡去。

　　「他們都離開了，離開前只希望妳也能活得好好的，不要擔心他們。」

　　「……謝謝你。」

／字數４０６０／

FIN。

第一篇的因與聿正劇向（？）！

為了找到小女孩適合的疾病（？）還特地把兒科課本拿出來翻，嗯我記得我心臟那章學的真的不是普通的爛。（幹

設定上是MI，心肌梗塞。

愛課本、愛生活！（？？？？

但一想到開學了就心都碎了。（？？？

總之就是這樣，感謝鍵閱！我們下週再見！（？

2013/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