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城寨,影版祖占祖,前後無差,11/2台灣祖占祖電影包場無料
☆如果祖和占都活到現在也該是百歲人瑞了呢的現代if。
☆BGM:河圖〈我若是遊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CfO2GJIk9k&pp=ygUP5oiR6Iul5piv6YGK5a2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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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祖,起床啦,阿——祖——,飲茶啦!」陳占拄著拐杖一邊喊一邊慢步走進房間,「再不起晚上又要睡不著了。」
床上那團棉被依舊不為所動,陳占拉開窗簾,揚起的塵埃在午後陽光中飛旋、灑落,又緩緩消失不見。溫暖的日光落在地上、灑在床上、鋪在張少祖身上,讓蓋著淺色薄被午睡的人就像在發光,看在陳占眼裡便彷彿是天上神佛降世。
如果是阿祖的話,那肯定是能上天堂的吧,他忽地想。
枕頭上那顆銀白色的後腦勺背對著他一動也不動,呼吸聲輕緩綿長,陳占沿床緣坐下,引頸探看,而後笑著去推張少祖的肩膀:「再裝都不像啊。」
對方呼吸一滯,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轉過身面對來人,「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都聽幾十年了,怎麼會不知啊。」陳占答,邊去掀他的被子,阻止他繼續賴在床上。薄被底下是張少祖數十年如一日的長袖上衣,年輕時候說怕身上刺青嚇到城寨裡的孩子們,便用深色衣袖將臂上的飛龍遮得嚴嚴實實,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也算符合他不喜張揚的個性。再套一件灰色襯衫,便是城寨裡最為人熟知的打扮。
張少祖翻身想把被子再搶回來,初秋的日頭暖洋洋的,落在身上正是最舒適的溫度,讓人只想像貓一樣窩著,哪裡也不去;陳占卻不肯放過,伸長手來拽他,嚇得張少祖立刻起身:「占哥,占叔叔,占爺爺——您怕醫館沒生意是嗎,一把老骨頭了就別折騰了,肩膀不痛了嗎?腰好不容易好了,又閃到怎麼辦啊?」
「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陳占拍拍後腰證明自己所言不假,「四仔的藥方真的挺不錯的。他醫館裡那個新來的推拿師父你試過沒?技術挺好的,你下次試試……喂你的拐杖!」
午睡前才在抱怨背痛的老人家慢慢站起身,早年打過的架受過的傷都在年老以後反撲,成為比仇家更難纏的對手,絲絲縷縷,在日裡夜裡深入肌骨,痛徹心扉。
那種痛只有他們這樣的人才能夠明白,像城寨陰暗潮濕角落裡竄出來的蛇蠍鼠輩,像索命的鬼魂,有著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隨著時間流逝越見模糊。
「不用啦,睡一下就好多了。你說以前當武師那個啊?上周去,四仔推薦給我了,的確不錯。」
陳占拄著自己的拐杖跟在張少祖後頭往外走,手中還拿著張少祖放在床邊的拐杖,忍不住在心裡埋怨幾句:阿祖這人總是這樣,東西隨手一丟,到要用時又要抱怨找不到;聽見阿祖提起四仔醫館裡那個新來的師父時他終於是沒忍住,大叫:「你回來居然不告訴我!我都有和你分享的!」
「下次叫四仔介紹給你喇——走了,飲茶去啦!」
「不要轉移話題啊張少祖!」
「不服氣啊?」
「不服!」
「那你想怎麼辦呢,殺人王?」張少祖轉過身,扯動嘴角,擺出多年以前他還是龍捲風的姿態。上一次這樣做是什麼時候、又是為了什麼事?張少祖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好在肌肉還記得自己該在什麼位子,又是什麼角度才能有最好的效果。
塵封的記憶也跟著被喚醒,跑馬燈一般在腦海裡閃過,碼頭、城寨、天后廟,掌心彎彎好似握住一對金鉤,一格一擋之間是誰的鐮刀在石板壁上劃過,留下一道道怵目驚心的傷痕。
而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五十年、還是六十年前?彼時城寨還不像後來全是逼仄的高樓連喘息都困難,抬起頭時還能看見太陽,低頭時滿地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人們趨之若騖來到這裡,企圖在不見天日的角落裡尋一個立足之地。
他是找到了,外地來的理髮學徒剛出師,全部的行囊就一柄剃鬚刀和幾把剪刀,稀裡糊塗又傻裡傻氣地來到九龍城,沒想到功夫還沒練起來,反倒是先結交了一幫好兄弟,在關老爺面前燒了黃紙便是同生共死。
後來的時光漫長得轉瞬即逝,江湖偌大,前仆後繼,青天會或龍城幫都敵不過數十年後的一紙《中英聯合聲明》。挖土機和爆破小組比刀劍拳腳更有力,鋼筋水泥起建時杳無聲息,倒塌時卻轟轟烈烈。
再然後呢?
再然後,龍捲風解散了他一手建立的龍城幫,幫著一班馬仔和街坊離開城寨,想經營個小本生意的龍捲風便資助一點費用,想繼續走舊路的,廟街Tiger哥是個不錯的人選。這座曾經滿載一切悲歡喜怒的城轉眼便不復存在,前塵舊事都隨著高樓一同夷為平地,成為後來人們口中一個又一個的故事,遠得像傳說。
「你還想怎麼樣啊?」從以前就不懂害怕怎麼寫的人看著張少祖冷笑,「我要喝洛軍今年中秋送的那磚普洱啦!」
「就知道你惦記!」
知道自家老豆和大佬愛飲茶、更愛天南地北收集普洱茶磚茶餅,藍信一和陳洛軍每年都會送來幾磚好茶,洛軍今年更是親自去雲南挑回來一塊百年老普洱,張少祖至今沒捨得打開,又怎會不知枕邊人都在想些什麼?
人說水滾茶靚,講究些的茶客連去茶樓飲茶都要帶上私伙茶葉,阿占自年輕時便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唯有這點堅持是一點也馬虎不得。他自防潮櫃取出茶磚,用茶刀剝下一小塊碾碎,再放進便於攜帶的容器裡,動作熟練得像是已做過了上百上千回。陳年的老茶磚香氣四溢,陳占滿是期待,催促人趕緊出門飲茶、吃點心。
張少祖朝陳占伸出手,陳占不明究理,「做什麼?」
「拐杖給我啦,你一個人拿兩支怎麼走路啊。」
「怎麼不行?我偏要拿給你看!」
「發神經啊,一長一短怎麼走?」
「喂,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又在笑我矮!」
兩人慢慢行過長街,往茶樓的路他們一齊走過無數回,一個左手拄著拐杖、另一個拿在右手,中間空著的兩隻手拖著手,碰見鄰人便笑著打聲招呼。年輕的人們羨慕,說,真好啊,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只有同是城寨舊街坊的茶樓老老闆還記得那背後有過些怎麼樣的故事,歲月崢嶸終不過成為午夜的一場夢迴,青天會與龍城幫、殺人王與龍捲風都化作塵土掩埋在如今的公園底下,這世上只餘陳占和張少祖,緩緩走過九龍的街道。
後話、
「兩位聽說了嗎,」茶博士一襲老式唐裝,先在陳占前方的桌面放一盤椰汁桂花糕,再往張少祖面前放一碟腸粉,這兩位都是十數年的老客人了,愛吃什麼、常點什麼早就爛熟於心。他聽老老闆說過,這兩位和他同是當年住過城寨的人,他想他們或許會對最近流傳的八卦有興趣:「城寨的故事要拍成電影了。」
兩人一愣,「電影?」
「是呀,前幾日有自稱是電影製作公司的人,不知從哪裡聽說了城寨的故事,又聽人講這家茶樓老闆曾是城寨人,便想來打聽。」
「城寨哪有什麼故事啊。」戴眼鏡的老者啜一口茶,「不過都是些普通人的普通生活罷了。」
「普通人也有許多故事的嘛。」茶博士說。他並非寨民,只是曾經聽過些客人、長輩及自家老闆提起,關於那座神秘的三不管地帶,和裡頭自成一格的治安護衛委員會,好像是叫什麼龍城會還龍城幫來著?可他想不明白,明明就是黑社會,他們卻都說那位大佬是安定人心的存在,猶如現世的菩薩,鎮守一方水土,有他在,便是天塌了也不怕。
老老闆很是尊敬戴眼鏡的這位老先生,見了人便一定要喊一聲龍哥;另一位則是占哥。他說這兩位都是不得怠慢的貴客,是當年城寨的龍頭、話事人,他卻從未聽他倆說過一星半點當年舊話,佝僂著脊背的模樣也不似那些武打電影裡叱吒風雲的黑社會大佬,倒像是街坊鄰里裡的普通老者,路上碰見了便樂呵呵地笑,互相道一句早晨。
於是他突然便好想知道,在這些三言兩語底下、在這些昔年的傳說裡,究竟有過些什麼樣的故事?
眼前這兩位總是笑得和善的老人家也曾參與在其中嗎?
FIN。
是我之前在翠上的貼文的擴寫wwww包場實在想不到要寫什麼,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把這個原本沒打算多著墨的小段子寫完:
https://www.threads.net/@o11ie25/post/C-1NAadSX-g?xmt=AQGzJ4D0ViOZb1R3nIFtQNe-HoRa7qViJfi8aGbVWawJ3g
最後提到的那部電影自然就是《九龍城寨》了。
在想,兩老到這年紀(根據原翠文應該兩人都是是九十多一百歲的老老人了,但正文有刻意不提,反正就是老人家就對了)應該不會想要提太多過往年輕時代的事蹟吧,我不覺得這兩人會把那些過去當作一個值得說嘴的事情,不過都是些沒得選擇的不得已——如果可以,誰要當個殺人如麻的殺人王?
夜裡反撲的不只是身體的傷痛,那些喪命在自己手上的亡魂、沒有一起回家的兄弟,是否也曾在夢中找上門?寫得隱晦,但這裡確實有那個意思;
所以後來的他們從不提城寨,不提龍城幫、不提青天會,就讓這些東西隨著時間消失在風中、消失在土裡吧,成為故事、成為傳說,不被人談起,不被人記憶。
不再發生。
↑大概是這樣子的一個,感覺包場的無料文應該要歡樂一些可我實在歡樂不起來、但想想我一直以來寫無料都是想寫什麼就寫什麼沒在管場合的,於是就這個樣子吧、的文XDDDDD(幹
自從上次開始沒做圖以後就越來越隨便了的封面與一模一樣的內文排版:
https://i.imgur.com/DudqvWn.jpeg
https://i.imgur.com/AWrrzQr.jpeg
2024/11/2